作者:叶勤(福建师范大学传播学院副教授)

随着歌曲《平凡之路》熟悉的旋律响起,一群职场新人的成长故事在荧屏上徐徐铺陈。在央视热播的电视剧《平凡之路》以一家普通的律师事务所为主要场景,讲述了一群初出茅庐的实习律师在行业资深前辈的带领下,于职场和生活的路上守望初心,在平凡中创造不凡的故事。

作品将青春题材的成长叙事与职业题材的专业叙事有机融合在一起。一般而言,青春剧、职业剧或都市剧,喜欢以时尚靓丽为视觉标签,导致一些剧集悬浮夸张。但《平凡之路》开场就展示出一种真实质朴的气质:相貌平平、学历同样平平的主人公潘岩早晨从出租屋的上铺醒来,妈妈从整理箱里翻出爸爸当年的西装,让他穿着去面试。创作者用丰富的细节塑造了一个接地气的普通人形象,使观众尤其是年轻人产生心灵共鸣。

《平凡之路》的接地气,不仅体现在人物形象和场景等视觉要素上,更体现在情节发展和人物心理描写等叙事要素上。毕业于三流大学的潘岩进入一家三流律所的第二天,就因为律所来了一位名校毕业的高才生而面临被辞退的危机。他通宵加班,努力做事,却多做多错。这些对职场新人窘迫处境的真实描写引发许多观众的点赞,有人直呼“这演的就是我”,也有人戏称“看来编剧是上过班的”。

当然,作为青春题材,《平凡之路》在现实主义创作的基础上,还洋溢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蓬勃与理想主义。作为一群出身于法律专业的年轻人,潘岩和他的同事们对于公平和正义有着深入骨髓的信仰。他们面对上司的刁难据理力争,成功迫使上司改变主意,还在职场之外见义勇为,哪怕招来被网暴、上门骚扰等无法预料的麻烦也初心不改,反而斗志昂扬,向恶势力宣战。从这个意义上讲,《平凡之路》不属于职场剧,而是职业剧。它的叙事重点不在于表现职场人际关系的复杂或职场环境的变化,而是在一个又一个案件中,在年轻人的点滴成长中,张扬律师的专业素养和职业精神。潘岩运用法律手段保护母亲权益的经历,为他赢得了律所的工作;他对疑似“碰瓷”事件的警惕和灵活圆融的处理手段,为律所留住了原本准备解约的客户;他的见义勇为和预防照片泄密指纹的提醒,又为律所争取了新的客户。作品呈现的案件涉及多个社会热点话题,如网暴案等。创作者在铺陈案件的同时,给出了专业的解决方案,相当于为观众开设了一个“法律小课堂”,承担了律师职业剧应尽的社会责任。

更加可贵的是,《平凡之路》的编剧并没有过度沉浸在案情中,为了戏剧性而一味激化矛盾。比如,在张如梅与孙建业离婚案中,脾气暴躁、坚持面见丈夫讨要一个说法的妻子,与铁了心要离婚却一味逃避见面的丈夫,构成一个极具冲突性的情节点。最终,刚被女友单方面分手的潘岩将心比心,理解了张如梅的想法,通过说服资深律师杜飞宇,促成夫妻二人的见面与离婚协议的达成,这样的解决方案既体现了律师的专业性,也表现了人与人的情感温度,使这部职业剧充满了正能量。

接地气的成长叙事和有温度的专业叙事双线并行,是《平凡之路》得以热播的内容亮点;而促成其热播的形式亮点,则是表现手法的轻盈化。剧中的轻喜剧语言风格,调剂了职场内外各种糟心事带给观众的沉重感,也凸显了年轻人的乐观与朝气。而以分割画面进行对比叙事、以花式字幕来表现微信或短信内容等时尚化的呈现手法,则在轻盈之余丰富了电视剧的叙事手段。总而言之,充盈的职业精神、丰盈的真实细节和轻盈的表现手法,共同造就了《平凡之路》的成功,为青春题材和职业题材创作带来了有益启示。